设计中过分强调美学，正在产生美丽的垃圾

两年前，我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我购买咖啡机完全是因为它看起来很酷。它真的很酷，就像某种 20 世纪 50 年代的电器和宇宙飞船的结合体。它放在我的厨房柜台上，粉刷过的外表让我感到很开心。

直到我不得不煮咖啡。然后问题就开始了。如果你像我一样，认为你可以用玻璃水瓶来装满水箱，那你就错了。事实证明，没有物理方法可以倾斜玻璃水瓶，以便将所有内容物倒入。水箱开口太小了，即使在我最协调的时刻，我也会在柜台上洒水，但我仍然必须将玻璃水瓶中的多余水倒入下水道。而且不要让我开始谈论控制。任何时候我想更改设置、除垢或做任何除了煮咖啡之外的事情，我都会在谷歌上试图弄清楚如何操作四个标签模糊的按钮和一个奇怪的金属杆来得到我想要的。

从美学角度来看，咖啡机堪称成功之作，但它在可用性方面几乎每个方面都失败了。这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关于设计的重要教训。美学是卖点。但是，当美学成为设计的主要考虑因素时，用户就会受到影响。人们普遍认为，精心“设计”的产品本质上更好，仅仅是因为它们经过了设计师更彻底的考虑。当然，良好的性能是奢侈品的基本方面！

但事实并非如此。设计师，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总是会提供一些在审美上令人印象深刻的产品和体验，但效果却并不好。

这就引出了一个问题——这是谁的错？是那些无助的消费者，他们把钱花在了每一个斜角和鲜艳的颜色上？是那些商人，他们很清楚自己的产品需要在同类产品饱和的市场中脱颖而出？还是设计师自己更看重外观而不是功能？

当你开始调查这个问题时，答案不一定是明确的。有很多历史包袱对双方都有影响。无论如何，很明显的是，对美学的强调往往是错误的，而且往往会分散人们对根本上最重要的东西——质量的注意力。

因为有效所以美丽？

19 世纪初，建筑师路易斯·沙利文（Louis Sullivan，通常被称为“摩天大楼之父”）提出了如今著名的格言“形式服从功能”，这一思想由此成型。¹

这句话后来成为设计原则，在随后的几年里，它基本上成为了现代主义建筑和工业设计领域的法则，规定任何给定事物的设计都应与该事物的用途具体相关。沙利文的助手采纳了这个想法，并取得了一些成功，甚至提出“形式和功能是一体的”。那个助手？建筑师弗兰克·劳埃德·赖特。²

现代主义转向功能性带来了其自身的审美感性，仔细考虑空间、材料和日常物品，创造出非常实用但同时也非常美观的东西。说这些设计师从未考虑过形式是误导，他们当然会考虑，但对形式的探索是为了增强（当然绝不会取代）物品的实用性。现代主义者着眼于自然世界，发现那里的美，（确切地说）是从功能需求中进化而来的。根据他们的说法，当我们看到一只鸟并认为它很美时，我们实际上是在感知一种源自其功能适应的形式。

现代主义的功能美理念在设计领域中逐渐流行，为我们带来了平面设计的国际印刷风格（以及Helvetica）、迪特·拉姆斯（Dieter Rams ）“尽可能少设计”的电子产品（其影响在乔尼·艾维（Jony Ive）为苹果设计的产品中表现得非常明显），并且通过以用户为中心的界面和体验设计方法在数字时代站稳了脚跟。

但这只是故事的一半。现代主义的功能性美学始终有一个主要问题。人。

人们喜欢美丽的事物

有些职业篮球运动员（比如威尔特·张伯伦、沙奎尔·奥尼尔、扬尼斯·阿德托昆博等史上最伟大的球员）虽然总体上很优秀，但罚球却很糟糕。沙奎尔罚丢了 5317 个球。

另一位 NBA 球星里克·巴里职业生涯的罚球命中率接近 90%，这使他成为 NBA 历史上罚球命中率排名第四的球员。接球？巴里投篮时手法低。

里克·巴里的暗手罚球。

在他的“修正主义历史”播客中，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讲述了以篮球运动员和罚球不佳而闻名的威尔特·张伯伦最终被巴里说服尝试他的暗箱投篮方法的故事。张伯伦的罚球命中率大幅上升，甚至在他历史性的 100 分比赛中，32 次罚球（暗箱投篮）命中 28 次。尽管如此，张伯伦还是放弃了这项技术。为什么？因为暗箱投篮看起来很荒谬。它被嘲讽地称为“老奶奶投篮”。用威尔特的话来说，“感觉很傻”。尽管人类富有聪明才智，但他们仍然往往更看重事物的外观，而不是事物的运作方式。

这甚至使人类将功能与形式联系起来。如果某样东西看起来不错，那么它就必须工作得很好。日立公司的研究人员 Masaaki Kurosu 和 Kaori Kashimura 进行的一项研究表明了所谓的“美学可用性效应”，即“与外观美相比，外观可用性与内在可用性的相关性较小”。³ 当我买了一台漂亮但无用的咖啡机时，我就信以为真了。那些形式服从功能的现代主义理想可能会适得其反，因为我们被设定为认为好的形式就意味着好的功能。

克莱斯勒汽车公司在 1934 年发布了一款名为 Airflow 的新车型时，从惨痛经历中吸取了教训。这款车型在设计上采用了流线型设计，其依据是空气动力学性能更强的汽车就是更好的汽车（这一点很难辩驳）。这款车在商业上失败了，只是因为它的外观对消费者来说太奇怪了（当时。Airflow 的设计与大众甲壳虫有显著的相似之处，后者是有史以来最畅销的汽车之一）。美学中存在文化因素，虽然没有真正自上而下的品味强制执行，但规范在特定文化中形成，人们通常会选择遵守或抵制它们。形式成为一种强有力的方式，表明某物是实用的、被你所生活的社会所接受的，并且是好的。

克莱斯勒气流 – 维基百科

克莱斯勒 Airflow 是克莱斯勒于 1934 年至 1937 年生产的一款全尺寸汽车。Airflow 是第一款全尺寸…

维基百科

形式让我们了解功能这一概念可以立即得到利用。工业设计师及其营销人员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知道设计是品牌差异化的有力工具，不同的形式可能会吸引具有不同审美品味的不同消费者。事实确实如此。但功能呢？汽车、智能手机、电子商务网站是否存在完美的形式？一种使其完美发挥功能的形式？也许没有，但肯定有些形式比其他形式更具功能性。

但不管怎样，形式才是销售的关键。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在网上购物，从不亲手拿着、感受、试穿等。快时尚公司深谙这一点，他们从时装秀上挖掘灵感，然后每个季节都生产出最迷人设计的廉价低质版本。如果你花时间在社交媒体上，你可能会发现你的推送信息中充斥着经过美感（和价格）提升的日常用品广告。你必须假设（至少从产品评论来看），其中许多设计在功能方面与产品相当甚至更差。尽管如此，这已成为少数人非常成功的商业模式。如果它们看起来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没有功能呢？为什么美丽的东西不能有用呢？

发挥重要作用

当然，有些空间和场所的功能是最重要的。想想医疗设备、重型机械的控制装置、飞机驾驶舱，以及与安全或紧急程序有关的任何事物（没有人愿意把漂亮的救生圈扔给别人，结果却沉到了水底）。在这些情况下，外观是次要的，甚至完全被忽略。从文化上讲，我们将这些空间定义为纯粹的功能性空间——至少对于操作员而言。

一个重要的领域是无障碍空间，其中功能要求对于为具有不同需求的人提供访问服务是必不可少的。美学决定可能会使文本对视力低下的人不可见，或者建筑物的入口无法逾越。无障碍设计的一种方法是完全抛弃美学，这最终似乎对那些被迫使用产品的人不公平（近年来，无障碍空间已经出现了提供更多以美学为中心的设计的公司——这是一个可喜的变化）。

当这些功能空间与注重美观的次要用户发生冲突时，就会发生冲突。通用电气设计师 Doug Dietz 设计的儿童友好型 MRI 机器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MRI 通常需要放置在密闭空间内，受到很大的噪音影响，并要求受试者长时间保持尽可能静止；儿童很难扫描，许多人觉得机器很可怕，通常需要使用镇静剂。为了解决这个问题，Dietz 在墙壁和医疗设备上贴上了彩色乙烯基贴花，将 MRI 扫描仪变成了一艘海盗船。为了配合这台改造后的机器，Dietz 和团队精心设计了一个脚本，让孩子成为航海冒险的中心，最后完成他们拾取宝藏的任务。结果如何？需要麻醉的儿童更少，客户满意度更高（GE 现在为其儿科机器提供各种冒险包，每种都有独特的故事）。⁴ 虽然技术人员使用的设备纯粹是功能性的，但对于使用这些工具的人来说，美学仍然发挥着作用。有时你是功能性用户，有时你是美学用户。

但也许我们在很多情况下都高估了美学。很明显，功能齐全的界面是有用的。当它们工作良好时，我们会使用它们。很多。世界上一些访问量最大的网站都是功能齐全的，甚至可能“丑陋”。谷歌在最初的成功之后才开始向更注重美学的设计迈进，即使在今天，你也可能不会用“美丽”来形容谷歌的搜索结果页面。你也可以对维基百科说同样的话。当然还有 craigslist，它的界面设计几乎嘲笑了美学的概念。但它的作用是有效的，人们也在使用它。尽管美学赢得了人们的青睐，但人们不禁要问，过上功能齐全的生活是否会更容易，即使它更丑陋。有些人（主要是爸爸）就是这样对待生活的。

设计师为设计师设计

设计师本身并不能免受美观-可用性偏见的影响。其他设计决策者，从产品经理到首席执行官，也同样如此。商务人士可能不关心美观，但只要销售强劲，他们可能也不关心功能性。虽然在完美的世界中，找到美观和功能之间的平衡是每个人的工作，但在这个世界中，设计师可能是最有能力驾驭这些事情的人。

但设计师并不总是正确的。当然，为了欺骗人们购买而设计一些在美学上并不美观的东西（在我看来）类似于“暗黑模式”，但我怀疑在大多数情况下，设计师都是善意的。

但就像篮球文化鄙视暗箱投篮一样，设计师也受制于他们自己孤立的文化——一种崇尚美丽设计的文化。设计大师约翰·前田 (John Maeda) 将孤立的设计文化描述为“美学击掌的微观世界”。

设计师为其他设计师设计，而这些设计师看重“精致”、“干净”、“漂亮”的设计。毫无疑问，设计师应该考虑美学，你经常会看到他们（包括我自己）被高度美学化的衣服、书籍、物品等所吸引（有铅笔盒，还有设计师的铅笔盒）。设计师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们对设计的东西更加了解，也更加挑剔。当微软将 Word 的默认字体从 Calibri 更改为 Aptos 时，设计界一片哗然，但大多数 MS Word 用户可能没有注意到，或者根本不在乎。设计师为之苦恼的一些小事（如字距调整）对于不知道字距调整是什么的人来说并不容易看出来。话虽如此，当所有东西结合在一起时，整体效果是人们喜欢的——他们可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它。用Jared Spool经常说的话来说：“好的设计，如果做得好，就会变得无形。”

如果可以的话，好的设计世界应该是美观的。用户想要这样。当设计师过分追求美观时，设计就会变得一团糟。本来应该拿在手里的物体的形状却很难拿住。界面使用户看不到东西，因为它让东西看起来“杂乱无章”。衣服看起来不错，但洗过一次就会散架。

有些人可能会建议，任何会削弱产品功能的美学改进都不应该考虑。现实情况要复杂得多，我们的文化、利益相关者和偏见都在发挥作用，而且市场也非常复杂。

追求品质

创造既实用又美观的产品是可能的。只是不容易。这需要了解设计应该扮演什么角色。懂得这一点的人就会成功。

“大多数人都错误地认为设计就是它看起来的样子……人们认为它只是一层表皮——设计师拿到这个盒子，然后被告知‘让它看起来好看！’这不是我们所认为的设计。它不仅仅是它看起来和感觉起来的样子。设计就是它是如何运作的。”——史蒂夫·乔布斯⁵

以用户为中心是一个好的起点。可用性测试（在设计的任何领域）对于了解人们如何使用产品至关重要，并且可以轻松识别主要功能问题，即使只有少数参与者。您的沙发设计是否足够舒适，可以连续观看一整部 Netflix？您能否成功使用智能家居应用程序来控制您的设备？您能否在不将水洒在柜台上的情况下将咖啡机装满？观察您的用户，您就会立即知道。这可确保您的产品功能方面保持完好无损。

形式也不容忽视。与任何其他设计元素一样，形式是一种工具。当产品有价值时，它可以展示、促进甚至掩盖产品的功能。形式具有功能。它可以是装饰性的，或者在许多情况下，它专门源自功能。

最好的设计师不会将形式和功能视为两个截然不同的东西。这实际上不是一种平衡行为，而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对于真正优秀的产品，很难定义形式在哪里结束，功能在哪里开始。不要再考虑某样东西的外观或工作原理，而要采用综合思维。

翻译：云瑞设计

原文：uxdesign